论近世文学之变迁作品原文宋代以前,“义理”“考据”之名未成立,故学士大夫莫不工文
六朝之际,虽文与笔分,然士之不工修词者鲜矣
唐代之时,武夫隶卒,均以文章擅长,或文词徒工,学鲜根柢
若夫于学则优,于文则拙,唐代以前未之闻也
至宋儒立“义理”之名,然后以语录为文,而词多鄙倍
顾亭林《日知录》曰:“典谟爻象,此二帝三王之言也
《论语》《孝经》,此夫子之言也
文章在是,性与天道亦在是,故曰:‘有德者必有言
’善乎!游定夫之言曰:‘不能文章而欲闻性与天道,譬犹筑数仞之墙,而浮埃聚沫以为基,无是理矣!’后之君子于下学之初即谈性道,乃以文章为小技,而不必用力
然则夫子不曰‘其旨远,其辞文’乎!不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乎!曾子曰:‘出词气,斯远鄙倍矣!’尝见今讲学先生,从语录入门者,多不善于修词,或乃反子贡之言以讥之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可得而闻,夫子之文章不可得而闻也
’”又引杨用修之言曰:“文,道也;诗,言也
语录出,而文与道判矣;诗话出,而诗与言离矣
”又钱竹汀曰:释子之语录始于唐,儒家之语录始于宋,儒其行而释其言,非所以垂教也
君子之出词气必远鄙倍,语录行而儒家有鄙倍之词矣
有德者必有言,语录行则有德而不必有言矣
”至近儒立“考据”之名,然后以注疏为文而文无性灵
夫以语录为文,可宣于口而不可笔之于书,以其多方言俚语也;以注疏为文,可笔于书而不可宣之于口,以其无抗堕抑扬也
综此二派,咸不可目之为文
何则?周代之时,文与语分,故言语、文学区于孔门
降及战国,士工游说,纵横家流列于九家之一,抵掌华屋,擅专对之才,泉涌风发,辩若悬河,虽矢口直陈,自成妙论,及笔之于书,复经史臣之修饰,如《国语》《国策》所载是也;在当时虽谓之语,自后世观之,则语而无异于文矣
若六朝之时禅学输入,名贤辩难,间逞机锋,超以象外,不落言诠,善得言外之旨;然此亦属于语言,而语录之文盖出于此
且所言不外日用事物,与辞旨深远者不同
其始也,讲学家口述其词,弟子欲肖其口吻之真,乃以俗语笔之书以示征实
至于明代,凡自著书者,亦以语录之体行之,而书牍序记之文,杂以俚语,观其体制,与近世演说之稿同科,岂得列之为文哉?若考据之作,则汉魏之笺疏均附经为书,未尝与文学相混
惟两汉议礼之文,博引数说,以己意折衷,近于考据;然修词贵工,无直情径行之语
若石渠、白虎观之议,则又各自为书
唐宋以降,凡考经定史之作咸列为笔记,附于说部之中,诚以言之无文,未可伺于文学之列也
近世以来,乃崇斯体
夫胪列群言,辨析同异,参互考验,末下己意,进退众说,以判是非,所解之书,虽各不同,然篇成万千,文无异轨
观其体制,又略与案牍之文同科,盖行文之法,固不外征引及判断二端也
昔阳湖孙氏分著述与考据为二:以考订经史者为考据,抒写性灵者为著作
立说虽疏,已为焦理堂所驳
然以考据之作与抒写性灵者不同,则固不易之确论,此亦不得谓之文者也
【注】:以上为原文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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