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祖荀提携青年才俊的现代伯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冯祖荀先生是位职业的教育家,异常注意发现人才,提携晚生后辈不遗余力
除樊畿师之外,还有多人受过冯先生栽培
江泽涵先生,他是我国数学界的一位泰斗,当年由南开大学算学系毕业之后,来到北京大学数学系,成为冯祖荀先生的学生,听他的数学分析课
他的夫人蒋守方也是冯先生的门生,当年在北大数学系读书
江先生后来考取官费留美,进哈佛大学数学系深造
获哈佛大学数学博士学位后,又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跟随拓扑学大师莱伏希兹做研究助教
1931年回国,立即被冯先生聘为数学系教授
江先生是在我国的大学里开设“拓扑学”课程的第一人
他还协助冯祖荀先生,邀请德国数学家伯莱士科教授来北京大学讲授“微分几何”,施佩纳教授讲授“解析几何”、“代数和点集拓扑学”等
江先生不仅学问好,人品也好,办事公道,威信很高
冯先生决定把接力棒交给这位靠得住的年轻人
江先生谦谦君子,为人平和,尤其尊仰前辈冯先生,深感北大数学系主任责任重大,执意不肯接任
冯先生对这位曾受教于他的后起之秀,推心置腹:今后的数学系,主要目标是学习欧美,不是东洋日本
与我不同,你留学美国,毕业于哈佛大学,数学系的前进,需借重于你;数学系的前程,系你一身
万望勿再犹豫、推托
1934年,江泽涵先生接掌北京大学数学系主任,那年他30岁出头
江先生参照欧美大学的办学体系,进一步改革数学系的系务和教学计划,制定了各种必要的规章制度
他还多方努力,建立了数学系图书室
正是因为江先生的努力,30年代的北大数学系就能邀请许多位国际上著名的数学家来华讲学,为北大数学系日后在国内保持领先地位奠定了基础
樊畿师高度评价他的老师江泽涵教授,说:“我们当年的学习环境非常好,成长很快,多亏了江先生
”他还比较了中日两国的数学发展:“总的说来,日本的数学比中国要强一些,因为日本开展近代数学的研究比中国早很多
但是在个别分支上的发展并不如中国,‘拓扑学’就是其中之一,这还是多亏了江先生
”江泽涵先生早在30年代就把“拓扑学”引进到中国,从此毕生致力于推动中国“拓扑学”的研究与教学
“拓扑”这两个字是英文“topology”的音译,在无法恰当意译的情况下,江先生选用“拓扑”这两个字是他的智慧,被全国数学界接受,传至今天
樊畿师十分推崇江先生在学术与教育上的贡献,江先生与冯先生如出一辙,也是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也是一样爱生如子,提携后生晚辈
江先生主持北大数学系,直至1952年
江先生不负众望,正是因为冯先生慧眼识珠,当年为北大数学系选择了一位杰出的掌门人
傅种孙先生,也是受冯先生提携栽培而成为中国著名数学家和数学教育家的
傅先生1916年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即后来的北京师范大学,成为冯先生的弟子
冯先生十分欣赏这个学生的才华与勤奋
毕业后,傅先生为了生计,在中学谋了一份教职,每周至少要上36个小时的课,疲于奔命,已经无暇读书进修
冯先生知道了,把傅先生找来说:“‘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长此以往,你刚刚开始的学业恐怕就要中辍
”冯先生爱才如命,又设身处地,为博先生寻找兼顾谋生与进取的两全之策
他力荐傅先生到师范大学,破格成为数学讲师,又亲自鼓励指点,使他考上本校的研究生,再深造两年,终于成才,成为大学教授
抗战胜利后,傅先生获得留学英国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机会
解放后他担任北师大数学系主任、教务长和副校长,是中国数学界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提到了傅种孙先生,我不得不对他的建树和遭遇多说两句
傅先生也是一位现代数学在中国的播种人,并为培养优秀的数学人才不遗余力
他是最早把西方当时先进的“非欧几何”、“数学公理化”介绍到中国来的人
他翻译出版的《罗素算理哲学》、《非欧几里得几何学》和希尔伯特的经典名著《几何基础》等等,对后世影响非常大
尤其难得的是,他不仅关注高等数学,还着重研究初等数学的教材、教法,是中国现代初等数学教育的奠基人,他领导制定的中学数学教学体系在全国延续使用了近40 年
北平解放不久,毛泽东主席曾备两桌酒席,到顺城街北平师范大学教员宿舍探望昔日同窗汤真和老师黎锦熙先生,傅先生应邀作陪
席间,傅先生对于振兴师大多有建言
为振兴师大,傅先生日不暇给,不辞劳瘁,置缠身数十年的胃溃疡顽疾于不顾,每每在办公室里,就着茶水吞几片饼干,便是一餐
傅先生劳累过度,1956年在一次会议上,突发脑溢血,所幸抢救及时,逐渐康复
令人惋惜的是,可敬可佩的傅种孙先生曾受到极不公正的对待
在1957年的“大鸣大放”期间,他响应号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心系中国数学和数学教育的发展,试图找出阻碍科学与教育发展的症结,坦诚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然而他却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反右运动中,傅先生被错误地划成“极右分子”,削去一切行政及学术职务,指派到资料室做“服务性工作”,接受“改造”
未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已属“宽大处理”
这还不是傅先生苦难的尽头
1958年,他又被作为数学界的“白旗”“拔掉”,再次遭受批判
傅先生这时被彻底打入了另册,成为社会的二等公民,人群中的异类
每天都在经受同事们的疏离,学生们的冷眼,他在屈辱之中度日如年
傅先生曾无奈地说:“不得捧书上讲台,但得不离母校,为人民效劳,我还是安心的……”长期遭受批判,使这位曾为中国数学的进步呕心沥血一生的英才,身心俱疲,郁闷压抑,1962年脑溢血复发,含冤而死
离世18年后,终于得到平反
傅种孙先生,一个奉献终身的杰出数学家,如此悲惨的遭遇,一定是冯祖荀先生始料不及的
张申府先生,北京大学著名学者
上个世纪20年代,他第一个把西方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罗曼·罗兰和罗素等人的著作翻译并介绍到中国
他同时还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活动家,参与了中国共产党的组建工作
他是周恩来的入党介绍人,又代表组织接受了朱德的入党申请
1925年却又退党了,1957年难逃厄运,被划成右派分子,后来很快“摘帽”
1986年逝世,讣告称他为“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中国共产党的老朋友”
张先生早年也是冯祖荀先生在北大的学生,冯先生发现这位青年的聪明才智不同一般,曾一度想把他培养成一名数学家,但未成功
张申府对此有一段有趣的描述:“我在中学时期对数学很感兴趣
当时北大数学系主任冯祖荀,是我叔叔在京师大学堂时的同学,他注意到我在数学方面的特长,就特意给我以指导和提携
记得有次冯在一个讲演会上讲演,看到我也在听讲,便叫着我的学名说:‘张崧年,你来讲讲
’以后他又鼓励我报考北大数学系
1914年我考入北大,先考入文科哲学系,又通过冯先生的关系转到理科数学系
”张申府虽然进了数学系,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回忆说:“到了数学系,我又不能忘情哲学
所以对数学正课虽用心理会,但纵情读哲学书,尤其是逻辑书
所以我以后所最重视、最集中学的只是‘数理哲学’,是数学的哲学、数学基础,是兼乎数学与哲学的,也是介乎数学与哲学之间的东西
”冯先生虽然没能把张申府栽培成一位数学家,可教他的数学,特别是“数理逻辑学”,却大大帮助了他日后成一位杰出的哲学家,成为研究西方哲学的先驱,且张因此接触并接受了西方共产主义的学说,成为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和共产主义学说的播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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