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伊上书的意义

戊戌政变二、杨崇伊上书的意义策划太后训政的核心人物是直隶总督荣禄与庆亲王奕劻,参加者包括怀塔布、立山等亲贵大臣,以及部分台谏官员

这部分人,在这个特定时期被称为后党是毫不为过的,因为他们的现实政治目标就是请慈禧太后出面“训政”,来达到制止皇帝偏离轨道的新政

由于直接材料的缺乏,准确揭示这些人暗中活动的内幕仍有困难

但时人的记载,大体仍可以让我们了解事情的基本脉络:(七月二十二日)天津有人见自京乘火车来督署者数人,势甚耀赫,仆从雄丽,有言内中即有怀公塔布、立公山也

盖自荣相莅任以来,亲友往还不绝于道,人亦不复措意

京中有言立豫甫曾于七月奉太后密谕,潜赴天津,与荣相有要商也

(七月三十日)早车有荣相密派候补道张翼进京谒庆邸,呈密信并禀要事

据有见此信者言,有四五十页八行书之多

(注:苏继祖:《清廷戊戌朝变记》,《戊戌变法》资料丛刊,第1册,第341—343页

)梁启超也称,礼部六堂官被罢黜后,“怀塔布、立山等,率内务府人员数十人环跪于西后前,痛哭而诉皇上之无道,又相率往天津就谋于荣禄,而废立之议即定于此时矣

”(注:梁启超:《戊戌政变记》,《戊戌变法》资料丛刊,第1册,272页

) 怀塔布、立山均为内务府大臣,为太后的亲信, 他们在沟通荣禄与慈禧意见和制定计策方面起了主要作用

但是,真正出面奔走联络、打头阵的则是一些言官,其中中坚人物是御史杨崇伊

杨崇伊,字莘伯,江苏常熟人,光绪六年庚辰科进士,由庶常授编修

光绪二十一年考授御史,到任后不久便上疏弹劾京师强学会,后又纠弹内阁侍读学士文廷式,使其革职,是甲午后极为活跃的言官之一

叶昌炽日记八月初九日记:“闻首发难者乃系敝同乡杨侍御也

此君沉深阴鸷,圣门诸贤,嘐嘐然志大而才疏,本非其敌

”叶氏评论多少可以代表当时京城士人对杨的看法

初十日友人来访,叶氏又记:“各证所闻,莘伯发难无疑义,并闻先商之王、廖两枢臣,皆不敢发

复赴津,与荣中堂定策,其折由庆邸递入,系请皇太后训政并劾新进诸君植党营私莠言乱政也

”(注:《缘督庐日记钞》,《戊戌变法》资料丛刊,第1册,第531—532页

) 可与上述日记相印证的是戊戌九月二十三日蔡金台致李盛铎的信函

函云:自七月下旬,即得至确之耗于云中,且属为之谋参奏,以告再芸……而庆邸言宫中固无恙,遂复止

乃转以属之杨莘伯,……而杨莘伯乃手疏叩庆邸,俱赴湖呈递

是慈意以为此等大政,必有联章,乃成规模,且须大臣言之

莘伯乃告其师王仁和

仁和以书戒之,有‘无牵老夫’语

莘伯以已成骑虎,不能甘休

且警信日至,谓断发改衣冠,即在指日……不得已独冲入告

发时尚知会张次山等凡九人,而无一应者,遂独上之

(注:邓之诚:《骨董琐记全编》,北京出版社,1996年,第602页

信中“再芸”为华辉,“仁和”指王文韶,张次山即张仲炘,“云中”可能是庞鸿书(因“鸿”在“云中”),华、张、庞均为台谏官员

)从这些当时官员中流传的说法可知,杨崇伊八月初三日所上吁请太后训政的折子,(注:该折内容详见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编:《戊戌变法档案史料》, 中华书局,1958年,第461页

) 是荣禄与慈禧密谋的产物

杨崇伊在七月下旬和八月初,往返于津京之间,传达信息,协调步骤,疲于奔命,为训政之事可谓不遗余力

杨之所以如此出力,是因为得到了荣禄的高度信任

戊戌年六月荣禄给杨崇伊的一封信颇能说明问题

该函云:津门握晤,藉慰阔衷

顷展惠书,知前寄一缄已邀青及

……执事抱负不凡,留心兵事,思欲及时自效,足见关怀大局,报国情殷

鄙人谬肩重任,亟思得贤自助,无如执事现官侍御,非疆臣所应奏调,格于成例,未便上陈

将来倘有机会可乘,必为设法以展长才

(注:《荣禄函稿底本》,清华大学图书馆藏,未刊

转引自蔡乐苏等编《戊戌变法文献资料系日》,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年,第861页

)分析该信,可知杨崇伊曾有赴津投效荣禄之意,并希望荣禄能出面保奏,终因封疆大吏不能奏调御史的成例而未能成功;但是,荣禄答应如有机遇,一定会设法令其展露“长才”

后来的情况说明,杨崇伊在推动太后训政的密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表现出了为荣禄赞赏的才干

政变后杨崇伊在给盛宣怀的信中说:康逆潜蓄异谋,托辞变法,乃弟便服私入椒途,剪发改装,见诸奏牍,同心谋逆,立有合同,无人不知,惮于发难

弟知其举事之日,不得不上告慈圣,乃罪人斯得而谤口颇腾,一身之私,在所不顾

幸而圣慈圣孝略无猜嫌,虽圣躬服康逆丸药后,日就瘦瘠,而精神尚可支持

近来专听中医,较七八月间有日新之象

执事闻之,当亦忻然

弟近有请免株连之疏,慈圣召对,反复陈说始得允从

(注:王尔敏、陈善伟编:《近代名人手札真迹——盛宣怀珍藏书牍初编》,第9册,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3944—3945页

)此信应写于戊戌九月,是目前我们见到的杨氏本人关于政变的一篇文字

虽信中所言康广仁便服私入宫禁及康有为向皇帝私进丸药皆系道听途说之言,但杨氏本人对自己不顾“一身之私”,独冲入告的事实并不讳言,且有引以为豪的感觉

需要强调的是,尽管研究者对杨崇伊上疏所起的关键作用都有充分的认识,但大多认为慈禧因接到杨的上疏才决定训政,这恐是表面看法

立山、怀塔布、杨崇伊先后往天津与荣禄密谋,慈禧是知情的,采取“训政”的办法,也是她授意和认可的

杨崇伊的奏折总计只有500多字,如果说慈禧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仅仅因见到这数百字的条陈,便作出训政的决定,恐怕也过于简单

因此,杨崇伊的上疏,形式意义远远大于内容本身

与其说它是慈禧训政的导火线,不如说它是后党决定开始行动发出的信号

茅海建教授利用档案材料,精确地考证出慈禧决定离开颐和园是八月初三戌时(晚上八点半至九点钟之间)

(注:茅海建:《戊戌变法史事考》,第87页

) 笔者以为,这是她收到杨氏奏折后作出的决定

而此前,她已获得的消息是八月初五光绪帝将在西苑接见伊藤博文,而且在礼部六堂官事件发生后,她对皇帝是否会再一次做出越格的事情——聘请伊藤为顾问官,实在没有充分的把握,只有亲自回宫坐镇,才能让她放心

可以断定,慈禧不仅决定初四日回宫,同时也认为宣布训政的时机已经成熟,初五日伊藤觐见光绪帝的外事活动一经结束,初六日慈禧便宣布训政,并下密令逮捕康有为、康广仁兄弟

可以断论,训政上谕与逮捕康有为兄弟的密旨也不会是初六日才起草的,训政的理由与康有为的罪名很早就已经是慈禧及后党人物关注的问题了

总之,政变是在充分准备后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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